“小狐狸,这场仗。。。。。。我们会赢的,对吗?”
浩温华望着远方的天际,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,他自顾自点头,眸中却水色渐浓。
恍惚间,眼前忽然撞进白子秋的脸。那人总是笑得坦荡,拍着胸脯说道:“你去搬救兵,这城门,我替你守着!”
话音还未散尽,那身影便如泡沫般碎裂在风里。
浩温华的手停留在虚空,积攒许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福林安静地趴在他膝头,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,像是察觉到主人的难过。它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,一下下舔舐着他手背上的泪痕,温热的触感带着笨拙的安抚。
恰在此时,一阵微风卷着清甜的气息拂过,漫天花瓣簌簌坠落,像一场温柔的雪。
其中一片纯白的花瓣悠悠打着旋儿,轻轻落在浩温华的掌心,触到他体温的刹那,竟化作了一只白狐的模样,眼波流转间,仿佛带着故人的温度。
花瓣乘着微风飘落,几缕粉白轻轻缀在沈清离的发间。他像是被什么牵引着,缓缓抬起头,目光穿过漫天飞落的花雨,望向空茫的天际。
沈清离仰望着,睫毛上很快落了细碎的花瓣,那双往日清亮的眸子里,红意正一点点漫上来,像被水汽浸得发潮。
他忽然抬手按住额角,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喃:“柠儿。。。。。。柠儿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哐当—”
随着一声脆响,瓷碗摔落,碎裂成满地狼藉。
冉儿站在不远处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。那股蛰伏已久的妒火,正顺着血管疯长,烧得她心口发疼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意,脚步轻缓地走近沈清离。
半蹲下身时,裙摆扫过地面的花瓣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她抬手,指尖带着刻意放柔的力道,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,随后将脸颊贴在他的膝头,声音软得像棉花:“清离乖,别想了,喊我冉儿好不好?”
沈清离却像没听见,那双泛红的眼睛望着虚空,嘴唇翕动着,依旧是那两个字:“柠儿。。。。。。”
这声低念像根火星,瞬间点燃了冉儿心中的怒火。她猛地站起身,扬手时带起一阵风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狠狠甩在沈清离脸上。
“你为什么非要念着她?!”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,眼周也红了,却不是因为伤心:“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她转?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?”
话音未落,她又俯下身,指尖抚上他被打红的脸颊,动作忽然变得轻柔,语气却带着近乎偏执的恳求:“清离,看着我,说你爱我。”
沈清离脸上的红痕清晰可见,他似乎才从恍惚中回过神,眼神却依旧空洞。
“我不爱你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说着,他微微侧过身,脱离了冉儿的触碰,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、近乎虚无的笑意:“我答应过柠儿的,这辈子,心里眼里都只有她,为她守身如玉。”
冉儿伸手捂住沈清离的嘴,提声嘶吼:“不行,你只能爱我,这辈子,只能娶我一个人。”
话音未落,她袖中悄然滑出一枚小巧的香囊,指节微动间,一缕幽微的异香便顺着风缠上沈清离的鼻尖。
那香气初闻时带着点甜腻的暖,后劲却沉得像雾,不过片刻,他眼中的清明便渐渐被朦胧取代,睫毛轻轻颤了颤,终是无力地垂落,身子一软,乖巧地倒在冉儿怀里。
冉儿指尖拂过他沉睡的眉眼,拂过他紧抿的唇,随后俯身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。
“清离,”她的声音放得极柔,带着一丝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委屈,“这世上,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。”
说着,她的唇又蹭过他被打红的面颊,温度透过肌肤传过来,烫得她心口发颤:“别记起圣龙骑士的身份,好不好?就做我的沈清离,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沈清离。”
她的手指缓缓描摹着他的轮廓,从挺直的眉骨到高挺的鼻梁,再到下颌清晰的线条,指尖划过的每一寸都带着近乎贪婪的珍视,唇边漾开一抹极甜的笑。
她凑近他耳边,声音软得像浸了蜜:“清离,娶我好不好?我们会有很多时间。”
“你真是疯了。”
随着冷声入耳,冉儿小心翼翼地将沈清离扶到榻边,她掖了掖他身侧的锦被,才缓缓转过身,抬手拂去蒙在眼上的那条纱,飘带滑落的瞬间,她面上柔情尽数褪去,只剩下一片冷漠。
“落生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她的声音平得没有起伏,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。
“助你强留沈清离?”罗落生挑了挑眉,尾音里淬着几分讥讽,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他抱臂站在阴影里,目光在冉儿侧脸与沈清离之间来回逡巡,像在看一场即将开场的好戏。
冉儿微不可闻地“嗯”了一声,语气里透着笃定:“清离最是念旧,见不得旁人因他受难。”
她抬头面向罗落生:“只需演一场戏,一场让他不得不心软的戏,他自会点头娶我。”
罗落生冷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嘲弄:“为了他,你当真是不择手段。”话音刚落,他话锋陡然一转,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:“柠菱郡主呢?你打算把她置于何地?”
“不许提她!”冉儿猛地攥紧拳头,她浑身紧绷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困兽。
罗落生偏要撕开她的伪装,步步紧逼:“为何不能提?还是说你怕沈清离想起她?”
“我没有!”冉儿的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信的辩解。
她下意识地环住双臂,仿佛这样就能抵御蚀骨的嫉妒。可那情绪像藤蔓般缠上来,勒得她喘不过气,环着的手臂也一点点垂落,无力地贴在身侧。
“她天生好命,天界郡主的身份,金尊玉贵;又长的一张好面容,走到哪里都是焦点;偏偏还修得一身好医术,三界谁不赞她一句?”
她的声音发颤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而我呢?无父无母,在魔兽堆里苟延残喘,好几次都差点被撕碎!好不容易捡回条命,眼睛却瞎了,成了个见不得光的废人!”
她抬手,指尖摸索着系上飘带,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戾。
“是她‘可怜’我,把我从魔兽爪下捞出来,教我识药,教我吐纳修炼。。。。。。”说到这里,她忽然向虚空伸出手,掌心凭空浮起一块碧色玉石,随着她指尖转动,玉石瞬间化作一条长鞭,鞭身流转着幽冷的光泽。
“她什么都有,连夫君都是上天亲自拣选的良人;我呢?我什么都没有!”她握紧长鞭,声音里淬着绝望的怨毒,“就连这点可怜的爱,都要靠偷、靠抢、靠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攥在手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