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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运河血浪焚盐枭 边关兵刃添薪柴(1 / 1)

京城,摄政王府。

刘缙云跪在冰冷的地砖上,额头紧贴地面,那道狰狞的刀疤因焦急和恐惧而微微抽搐。他声音嘶哑:“摄政王!求您救救卑职!救救江南盐路啊!王老五、胡七那些反贼,啸聚数千亡命之徒,占据扬州、淮安要津,焚毁盐仓,截杀官差!盐路已断,江南盐税颗粒无收!卑职虽有忠心,然手下皆是贩夫走卒,实难抗衡那伙亡命凶徒!恳请王爷速派天兵,剿灭叛逆,打通盐路。卑职愿肝脑涂地,报答王爷大恩!”

萧承泰端坐在紫檀木大椅上,蟒袍玉带,面色沉凝如水,手指敲击着光滑的扶手,发出“笃、笃”的轻响,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。他冷冷地俯视着脚下惶恐不安的刘缙云,眼中闪过厌恶。这条狗,刚戴上朝廷的项圈,就差点把看家的本事丢光了。

“刘大人,”萧承泰的声音不高,“皇上敕封你为盐铁转运使,予你名分权柄,是让你替朝廷牧守盐路,充盈国库。不是让你给本王捅出天大的篓子!连自己窝里的耗子都摁不住,本王要你何用?”

刘缙云浑身一颤,头磕得更响:“卑职无能!实在是那王老五勾结了胡七等几个老堂主,煽动不明真相的帮众,骤然发难,卑职措手不及……王爷!盐路乃国脉所系,万民所依,若长久不通,不仅江南动荡,京城盐价粮价亦将飞涨,恐生民变啊王爷!求王爷念在社稷苍生,速发援兵!”

“社稷苍生?”萧承泰冷哼一声,刘缙云最后那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。盐路不通,税收断绝,京城不稳,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!他需要这条狗继续替他咬人,替他收钱。

“起来吧。”萧承泰的声音缓和了一丝,“本王已令扬州卫指挥使孙猛,率本部三千卫所精锐,并调拨强弓硬弩,驰援扬州。着你全力配合孙猛,剿灭叛逆!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,半月之内,若还看不到盐船进京……”他顿了顿,没有说下去,但那森冷的杀意已让刘缙云如坠冰窟。

“谢王爷隆恩!卑职定当竭尽全力,肝脑涂地!半月之内,必让盐路畅通!”刘缙云如蒙大赦,连连叩首,后背已被冷汗浸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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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该是春水初生,帆影点点的运河,如今的却如同炼狱。河水泛着不祥的暗红,裹挟着焦黑的木屑和辨不清原状的污物,呜咽着向下游淌去。

“放箭!顶住!给老子顶住!”嘶哑的吼叫混杂着濒死的惨嚎,撕裂了清晨的薄雾。运河东岸,一片依托着废弃盐仓构筑的简陋工事后,王老五和他手下最后几十个还能站着的兄弟,被密集如雨的箭矢压得抬不起头。透过残垣断壁的缝隙望去,只见百步开外,一队队身着大红胖袄的朝廷士兵,正排着整齐的队列,如同移动的铜墙铁壁,稳步向前压来。冰冷的矛尖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,盾牌手掩护着身后的强弓劲弩,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,不断有人中箭倒下。

“五哥!守不住了!弟兄们快拼光了!”一个汉子捂着被箭矢擦破的脸颊,带着哭腔喊道。环顾四周,原本聚集在此的几百号人,如今只剩下这几十个伤痕累累的身影,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血丝。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,甚至还有锄头、渔叉,如何能与训练有素、装备精良的朝廷大军抗衡?

王老五脸上那道旧疤扭曲着,他死死攥着豁了口的砍刀,指节发白。之前,他们靠着突袭和胡七爷的煽动,打了赵奎一个措手不及,占了盐仓,一时风头无两。可好景不长,刘缙云这狗贼,竟真请动了朝廷的大军!官军装备精良,阵型严密,弓弩齐射之下,盐帮兄弟如同割麦子般倒下。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,浸透了他的心。

“不能硬顶了!撤!往芦苇荡里撤!”王老五猛地一咬牙,嘶声下令。

残存的盐枭们如同受伤的狼群,在王老五的带领下,借着废墟和箭雨的间隙,仓惶地向运河边茂密的芦苇荡退去。身后,官军震天的喊杀声和弓弦的嗡鸣紧追不舍,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,栽进冰冷的河水里。

王老五等人狼狈不堪地退入无边无际的芦苇荡深处,惊魂未定。清点人数,又折了十几个兄弟,剩下的人大多带伤,士气低落到了极点。就在这绝望的关头,一个被派出去探路的心腹,连滚爬爬地冲了回来,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:“五哥!七爷!快!快跟我来!”

众人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芦苇丛中穿行,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水湾。拨开茂密的芦苇,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:几艘看似普通的乌篷船半沉在浅水里,船底被凿穿。而岸边的泥滩上,赫然堆放着数十捆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兵器!

油布被迅速掀开——崭新的横刀寒光闪闪,枪头锋利的长矛捆扎整齐,数十张硬弓和一壶壶雕翎箭码放有序,甚至还有十几面蒙着牛皮的轻便圆盾!

“老天爷……开眼了?”王老五抓起一把沉甸甸的横刀,冰冷的触感和锋利的刃口让他激动得声音发颤。

胡七爷那只独眼爆发出精光,他拿起一面圆盾敲了敲,沙哑道:“不是老天爷,是有人……不想让刘缙云和那狗屁朝廷好过!”他立刻意识到,这是绝处逢生的机会!有了这些制式精良的兵器,尤其是那些长矛和盾牌,他们就能在熟悉的芦苇荡和水网里,跟官军的阵列掰掰手腕!打埋伏,袭扰粮道,耗死他们!

“抄家伙!”王老五猛地将新刀高举过头,凶悍的光芒重新在眼中燃起,“告诉活着的弟兄,咱们的骨头,配上这些好家伙,能换他狗官几斤盐!清君侧,诛刘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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藏香阁密室。

“殿下,东西已沉入预定水域,陈文清将军的人办得很干净,用的是走私私盐的沉船旧法,痕迹指向几个被我们清理掉的本地水匪。”

萧彻端坐于阴影中,指间把玩着一枚小小的盐块。他听着汇报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不断捻动盐块。

“王老五那边,士气如何?”他问道,声音低沉。

“回殿下,据眼线回报,得此批军械,如久旱逢甘霖。残部已重新集结,士气复振。王老五、胡七老谋深算,正利用地利,准备以长矛圆盾结小阵,配合弓手,在芦苇荡狭窄水道伏击官军小船,袭扰其粮道。孙猛部推进速度已被拖慢,伤亡增大。”南宫羽语速平稳地分析,“刘缙云虽得朝廷大军支持,但短期内难以肃清残敌。盐路恢复遥遥无期。”

萧彻将指尖的盐块轻轻捏碎,粉末簌簌落下。“好。”他只说了一个字。盐帮这把火,烧得越旺越好。刘缙云被死死拖在江南的泥潭里,损兵折将,耗尽萧承泰的钱粮和耐心。运河里流淌的血和盐,就是焚向摄政王宝座最烈的柴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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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份染着泥点、字迹潦草的六百里加急战报,被内侍呈到御案前。摄政王萧承泰一把抓过,迅速扫视。看到“击溃叛匪主力于万盛盐仓”、“毙伤匪众数百”、“赵奎遗体寻获厚殓”等字眼时,他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。但当目光落到“叛首王老五、胡七率精锐残部携精良兵刃遁入水网”、“倚仗地利负隅顽抗,尤擅矛阵伏击”、“官军小船多有损毁,兵员折损加剧”、“漕运梗阻,清淤肃清需时”这几行时,他脸上的肌肉又绷紧了。

“废物!”萧承泰将战报重重拍在案上,“孙猛是干什么吃的?三千精锐官军,强弓硬弩俱全,连一群残匪都剿不干净?还有刘缙云!他的地头蛇都死绝了吗?盐路!我要的是盐路畅通!那些精良兵刃从何而来?!查!给我彻查!是军械库失窃,还是边镇流出的制式兵器?!”

阶下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噤若寒蝉。兵部尚书硬着头皮道:“摄政王息怒。孙参将报,叛匪新得之兵刃,皆为制式,尤以长矟与蒙皮圆盾为甚,配合娴熟,于芦苇水荡狭窄处结阵突袭,我军小船难以展开,弓弩亦受遮蔽……清剿需增派熟悉水战之悍卒及更多小船,并严查各库……”

“够了!”萧承泰烦躁地打断,“所需兵员、船只,兵部即刻调拨!告诉孙猛和刘缙云,我再给他们十天!十天后若还看不到盐船进京,让他们自己提头来见!”

户部尚书这时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摄政王,京城盐价因漕运阻滞,又涨了五成。常平仓存盐已放七成。粮价亦因漕船受阻,上涨三成有余。市井间怨声载道,五城兵马司弹压已显吃力……”

萧承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盐路未通,粮价盐价齐飞,民怨沸腾。这龙椅下的火,越烧越旺。他强压怒火,冷声道:“令五城兵马司加派人手,再敢有哄抢盐米、造谣生事者,枷号示众,首犯立斩!另传令给内库,拨银三十万两,着可靠皇商速往河东、蜀中采买盐粮,走陆路,不惜代价运回!沿途州府,需全力保障,有延误者,严惩不贷!”

“下官遵旨!”两人如蒙大赦,赶紧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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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郊别院。

新垣理带来的消息如同重锤:“殿下,江南战报,王老五残部得大批精良制式兵械,战力陡增,于水网芦苇荡以矛阵伏击官军,致其推进受阻,伤亡加重。盐路彻底瘫痪,恢复无期。另,京城盐粮飞涨,民怨沸腾,五城兵马司已动枷锁。”

萧宇站在窗边,望着院中萧瑟的枯枝,沉默良久。新垣理的情报印证了他的判断。王老五他们的抵抗,背后果然有人推波助澜。

“军械制式,能看出来源吗?”萧宇问,声音低沉。

新垣理摇头:“回报称多为常见制式横刀、长矟,难以追溯具体军镇。但时间、数量与输送手法……非寻常势力可为。且矛阵战法,颇有军中痕迹。”她点到即止。

萧宇心中了然。借江南的乱局,死死拖住萧承泰的精锐和精力,消耗其国力民财,自己则在暗处积蓄力量。这份借刀杀人、驱虎吞狼的算计,狠辣精准,这幕后之人,竟有如此大的能量?萧宇心中已经猜透了七八分。

“我们能做什么?”陈云舟忍不住问。

“等。”萧宇转过身,眼神锐利如刀,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,看到那隐藏在幕后的棋手,“等江南这把火,把萧承泰烧得更焦头烂额。等京城民怨这把干柴,烧得更旺。等那个幕后之人按捺不住,先动起来!”

“对了,河西那边什么情况?”萧宇开口问。

“河西方面,万马帮已经占领敦煌,兵锋已经指向酒泉,敦煌和酒泉的难民现在已经涌向张掖和灵州,现在朝廷正在朔方筹集兵力。”新垣理一口气说完。

“朔方?为什么不是从河西抽调兵力?”陆小岚脱口而问。

“小岚果然聪睿,一眼就看到了问题,”萧宇赞许的对陆小岚笑了笑,“在我朝,酒泉、敦煌、张掖以及武威的驻军都属于边军序列,而边军原本是有朝廷大将军统领,在此四镇分设将军镇守,相互节制,但是父皇太疼爱我那二哥太子,将此四镇共计二十万兵马由太子统一节制。”

陆小岚还是不懂,萧宇接着说:“简单说,太子被废,萧承泰政变,他根本指挥不动边军,在他原本的计划中,是假意与万马帮合作,让万马帮和朝廷边军缠斗,一方面可以抵挡万马帮,至于他给万马帮许下的什么承诺不过都是空话,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,边军直接按兵不动,拱手将河西送于万马帮,现在朝廷只能从其他地方抽调军队去支援河西。”

“那这边军现在听谁指挥啊?”江瑶此问一出,引得在场众人笑了起来,“怎么?这个问题很可笑吗?”

陆小岚开口说:“你问得很好,但是咱们该吃饭了,一会再回答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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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外小院,灶房。

黎曼捣着药,陆小寒在旁边打下手,二人聊得不亦乐乎,林宁和萧玉儿一个做饭,一个烧火,也算是默契。

诸葛明坐在小马扎上,慢悠悠地喝着粗茶,听着虎子从城里带回的零星消息——东市抢盐伤了人,西城米铺被饥民砸了,官府抓了几十个带头的枷在路口……

“乱喽……”老头眯着眼,看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,仿佛自言自语,“运河的水掺了血,咸得发苦。京城的米掺了泪,贵得要命。皇帝那把椅子,看着金灿灿,坐上去才晓得,硌屁股的尽是盐粒子磨成的砂。”他咂摸了一口茶,浑浊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土墙,望向南方血火交织的运河,又瞥了一眼北方沉寂如渊的边关,“有人嫌火烧得不够透亮,巴巴地往里添柴呢……添吧,添吧,柴够多,火够旺,才能烧透那层金漆,露出底下是木头还是烂泥。”

他的声音不高,淹没在黎曼捣药的“笃笃”声和柴火燃烧的“噼啪”声里。运河的血浪,京城的枷锁,边关的铁骑,还有那无形中拨弄着这一切的手……这盘棋,越来越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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