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南佑看的直皱眉头:“这是谁做的?”
“我,我亲自下厨。”
“水云轩不是有自己的小厨房吗?难道没有厨娘?”
按理说,盛家那样的门户,陪嫁里肯定会有厨娘,专门照顾盛凝酥的口味,防止她在婆家吃不惯。
如今,她怎么还亲自下厨?
难道是为了自己?
想到这儿,谢南佑的嘴角不由勾起了几分:“莫不是这是娘子特意为……”
“夫君,实不相瞒,其实我们盛家并不是外人看的那么风光,别人看我们是家大业大,富可敌国,其实内里亏透了。”
盛凝酥打断谢南佑自作多情的臆想,幽怨又无奈的长叹一声。
“就连我出嫁时的嫁妆,也都是虚报嫁妆单子,就是为了面子上好看,其实都是虚抬的空箱子。”
“什么?虚抬?”谢南佑的眼神沉了又沉。
“织药,去把我的那份真实嫁妆单子拿来,”盛凝酥完全不管谢南佑的脸色有多难看,依旧真挚道:“按理说,这些事是不该同夫君你说的,可你我夫妇一体,我的荣辱便是你的荣辱所以,我想还是要坦诚相对的。”
织药拿过来一个带铜锁的小匣子。
盛凝酥从腰间摘下钥匙,打开小匣子,拿出一张鎏金红喜帖。
“夫君,你看,这才是我的嫁妆单子。”
帖子打开,谢南佑的眼前是一黑一黑又一黑。
他可清清楚楚记得,当初盛家送来的嫁妆单子,那可是一个册子啊!!
册子——记录的密密麻麻物件的册子,得有几十页纸张的那种册子!!
而今,却只有单薄的两页纸,上面的物件满打满算也不过百样。
盛凝酥跟着补充:“这里面一共有九十九件物件,寓意我们夫妻恩爱,情义长长久久,嗯,夫君你放心,虽然这些东西少,可是节约点用的话,还是能撑上几年的。”
嫁妆,囊括了一个姑娘从出嫁到身故期间用到的所有物件。
小到马桶,大到棺材,娘家人都会准备妥当,寓意就是说自己的女儿用不到婆家的一针一线,让他们不敢轻贱。
而盛凝酥带来的这点子嫁妆,显然是撑不到她死的!
谢南佑拿着嫁妆单子的手指都不由颤抖起来,被欺骗的愤怒油然而起。
谢家当初之所以选择盛凝酥这么一个商贾贱籍,就是因为盛家那富可敌国的传言。
要不然,凭她那样一个出身,就算是长的再眉眼,也不可能高嫁定安侯府这样的勋爵人家。
而今,盛凝酥却告诉她,这一切都是假象!!
盛凝酥看到了他眼底的失望和怒火,夹起一片炸藕合,笑吟吟的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。
“夫君,你尝尝,这是炸藕合,是用……”
“好了!”
谢南佑毫不留情的一手打飞筷子,阴沉着脸的将嫁妆单子揉成团,扔到桌上。
“盛凝酥,我来找你,可不是为了吃你做的这些垃圾!”
这态度,与之前的判若两人。
盛凝酥的手僵在半空,满脸的惊慌不安:“夫君,你,你生气了?”
“我问你,胡郎中是怎么回事!”
“谁?”
“胡郎中!”谢南佑冷笑:“你可别告诉我,你不知道他是谁!”
“我自然知道胡郎中,之前给我治腿的那个郎中,”盛凝酥的眼里噙着泪的,委屈垂眸:“当时,我还为了感谢,赏了它龙涎香。”
“龙涎香?”谢南佑等的就是这句话:“你确定那是龙涎香?”
“当然!我盛家也有涉及到皇家贡品的生意,龙涎香便是其中一种,我怎么会不认得龙涎香?”
“可是胡郎中却说,那是一种会让人心智模糊,是非不分的迷药!”
“是吗?难道说,我们盛家上贡的龙涎香都是错的吗?”盛凝酥的眼睛里虽然有泪,可是眼神却丝毫不怯:“那,胡郎中定然是见过真正的龙涎香了,他可说真的龙涎香是什么样的?”
“盛凝酥!”
谢南佑大喝一声,气愤站起身,后退几步,有些恼羞成怒。
“你少在这里给我胡搅蛮缠,我问你,为什么胡郎中闻了你给的香料之后,会变的疯狂,还做下那等不耻的事情,如果,如果当初不是王嬷嬷,那受害的就是大嫂了!”
“什么啊?夫君,你在说什么?”盛凝酥坐在那儿,神色错愕又茫然:“你不是在说香料吗?怎么又,又说起王嬷嬷的事了?夫君,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“我在说什么?”谢南佑要被气笑了:“就是因为给了胡郎中迷惑心思的迷药,他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,才会逼死王嬷嬷,你现在……”
“夫君,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,”盛凝酥猛地站起来,惊慌又愤怒:“我,王嬷嬷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!就,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,证据呢?把证据拿出来啊!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迷药不迷药的,行!你把它拿出来,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给的龙涎香,如果是,那我就认,如果不是,那夫君你就是冤枉我!”
盛凝酥是打定了谢南佑拿不出什么证据,干脆一步到位,直接逼迫。
“只要你拿出证据,那是生是死,是杀是剐,悉听夫君你发落!”
谢南佑当然拿不出什么!
胡郎中根本就没有证据!
他今日这一出,就是为了掐住盛凝酥【做贼心虚】的心理,做自己的事情罢了!
可没想到,盛凝酥的态度会这般强硬,硬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!
就在他一瞬恍神的时候,夏七闯了进来。
如入无人之地,他直接将一个盒子扔到桌上:“四爷,我家主子让我送来的。”
说完,冲着盛凝酥颔首行礼,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。
那模样,完全是没将谢南佑放在眼里。
谢南佑气到爆炸,粗暴的打开盒子:“又是什么破……”
话音一顿,他像是收到了羞辱,将盒子整个砸在地上。
“破东西!”
还真是破东西!
盒子里摔烂了,崩飞了几根黄褐色的细长小须须。
盛凝酥捡起一根:“这是,是那根五百年老山参的根须!”
“用你说!”谢南佑厉声大吼,一手打飞了小须须:“他这就是在羞辱我,羞辱我母亲!”